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桌好菜
宫墨涵面色一变，连忙起身行礼，宫壁禾回头望向黑着脸的安陵宗玉，一手托腮，另一手扬起了扬，笑的慵懒又轻柔，像只撒娇的猫。
“殿下耳根子可灵，站那么远都能听到。”
“哼。”
安陵宗玉却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扫一眼宫墨涵，面色不善，拂袖而去。
宫墨涵拔步要追，被宫壁禾按住衣角，向他笑笑，笃定道：“不用追了。”
“可是…”
宫墨涵仍有踟蹰，安陵宗玉给他面子，让他做了自己老师，朝臣同僚见他亦是一口一个厉王师，一声一句太孤大人，可那毕竟是皇子王爷，自己是臣。
规矩道理，宫墨涵不敢不顾。
“古书里有句老话，‘吃好喝好，百愁可消’。”宫壁禾笑笑，端起桌上的玫瑰酥起身坐到了红木栏杆上，俯眼望着眼下水渠，几尾池鱼，边吃边说：“我让下头人将晚膳操持好些，待殿下他吃的高兴了，气儿自然就消了，大哥莫要多虑了。”
宫墨涵冥思苦想片刻，茫然道：“哪部古书提过这句？我竟不知。”
宫壁禾顿了一下，拍拍手上点心渣子，神情漫上一派严肃，深沉说道：“诶，大哥，你是读书人，学海无涯的道理该是比我懂吧，学海无涯呢，书库里的书你哪里能本本都读过呢？”
闻言，宫墨涵愣了愣，而后诚实无比的点了点头，道：“能啊。”
宫壁禾噎了一下，眼睛大睁，不可思议道：“能？你……你真读空了一座书库？”
好大哥这便掐指算给她听：“少年时囫囵吞枣，日读五部，成年后方知真意无限，读书做学问，在精不在多，便改为日读三部，一个月就是九十部，一年便是……”
“等……等等！”宫壁禾按住他的手：“大哥，可你算没算过，普天之下有多少座书库，对不对？你虽在典藏院汇书阁做官，可天下好书又哪是你们汇书阁能装的完的？好书好学问，那是读不尽学不完的啊！”
分明宫壁禾自己就是个最不爱读书的，可偏就生了一张信口拈来的嘴，见她眉眼真诚，端的是大师行头，教育的宫墨涵一愣一愣的。
宫墨涵沉吟片刻，点头：“二妹妹说的是，想我自幼至今，不过阅尽数千册，比起天下至道，仍于槛外徘徊。”
“嘿嘿。”宫壁禾讪笑，却在心里腹诽。
这大哥放在古代当真屈才，若生于现代，有计算机笔记本等神器加身，妥妥的大学霸一枚啊！
却不想宫墨涵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那日邀二妹妹与厉王回……宫家，实在是我思虑不周，若早知……”
“没人能早知，那个不能怪你。”宫壁禾温声道：“大哥，错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们，无须自责。”
她坦荡磊落，恩怨分明，倒令宫墨涵加倍自责，默然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宫壁禾笑道：“不说了，走，去瞧瞧后厨今日有些什么新鲜食材。”
这厉王府的厨子会做红烧鱼，宫壁禾不怎么爱吃鱼，嫌懒得挑刺，可既是招牌菜，便安排上了吧！
后厨动作神速，安排好了一桌珍馐，只等上菜。
宫壁禾喜滋滋地拉宫墨涵去了膳厅入座，使来了一名侍女。
“去请殿下过来用膳了。”
“是。”
小丫头行了礼便去了。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殿下说他不饿，今日便不吃了…”
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鱼它突然就不香了。
宫壁禾叹气，眼疾手快的把要起身的宫墨涵按在座位上，摆摆手：“大哥你吃你的，我去瞧瞧。”
她转身匆匆向溪云苑去了。
宫墨涵望着她渐远的身影，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宫壁禾才五六岁的时候，某天不知犯了什么错，柳如惠罚她不许吃饭，只能站在饭桌边看他们吃，最后饿得肚子直叫，被宫曼音大肆嘲笑，朝她身上扔碎骨头。
宫壁禾便呜呜咽咽的哭，柳如惠一拍桌子，说她哭丧似的，有碍观瞻，命她再行远些。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一桌吃食。宫墨涵实在不忍心，站起来：“夫人…”
“喊什么？你想陪她一起罚站？”
罚站就罚站，宫墨涵心想。
但还没等他开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冲他眨了眨，轻轻摇头。
宫墨涵低头，有些愧疚，有些心疼。宫壁禾轻轻声道：“大哥，你吃你的。”
忽而记忆里的声音和现时重叠在了一起。
其实在那很多年后，宫墨涵仍然记得那一幕，若时光倒转，他一定要护在宫壁禾身前！他曾一度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敢挺身而出，然而这一刻他忽然释然了。
宫壁禾身边有了一位真正能够保护她安稳无忧的人，让她再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欺辱。她自己也从怯懦的过往里站起来，学会在激流中稳步前行。
或许从他没能护在宫壁禾身前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已有天意。
宫墨涵没来由地笑了一声，端起空杯，遥遥向溪云苑的方向敬了敬。
与此同时，宫壁禾推门而入，在溪云苑的书房里找到安陵宗玉。天已经蒙蒙黑了，他未差人点灯，独自坐在案前揉着额角。
“怎么了？”宫壁禾连忙跑过去：“阿玉？不舒服吗？”
“不去陪你兄长用饭？”安陵宗玉挣开她的手，低声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宫壁禾扶着他，刚想起身唤阿律。
安陵宗玉却整个靠在她身上，垂垂往下倒，“不用喊阿律了，他去了展欢楼。”
“我说这两日怎么没瞧见他，你老让他往展欢楼跑什么？”
跑什么？
安陵宗玉唇角微勾，自然不打算告诉他让阿律往展欢楼跑什么。
“不过，让宛涴来再为你瞧瞧也好。”
安陵宗玉闷哼一声：“算了，若连宛涴都不给本王面子怎办？”
宫壁禾：“……”
颇想一把甩开这个树袋熊似的玩意，但却甩不掉！原是安陵宗玉把她手紧紧攥住了。
“你不许走！”
竟又像个孩子似的耍起无赖了。
宫壁禾挣不开，叹口气：“你这又是闹哪一出？我摆了晚膳留我大哥吃饭，你都不愿现身，还是你老师呢，何况你今日把人打了…”
安陵宗玉微微直起身子，两人间终于有了些距离。
“你怪我？”
“我怪你什么？”宫壁禾一动，手又被攥紧了些，她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我大哥素来心软，可也不能让你打了你老师这事儿变成了一根刺啊。你们师生二人有没有什么情绪倒不打紧，让别人胡说乱说，传你一个不尊师敬长看你怎么好！”
安陵宗玉眼神微敛，看她一眼。
宫壁禾便继续说道：“所以啊，我才命人把大哥请过来的…”
倒是一门心思记挂着自己的。
安陵宗玉有此认知，笑的眼一弯，嘴角的弧度已经温柔许多。
宫二懂他。
他不打，就是宫墨涵当众落他面子；可他打了，就是他不懂得尊师重道。
而宫壁禾以厉王妃的身份将宫墨涵请回，于猜测纷杂的众人来看，厉王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不想安陵宗玉突然放手，宫壁禾便跌进他怀中，温暖的胸口，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安陵宗玉重新把她搂紧怀中，蜻蜓点水一样吻下去：“宫二，你永远不许离开我，这句话我会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说…”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宫壁禾神情严肃，决定给厉王上上课：“通常来讲呢，我俩还能活……”
她很快说不出话来了，安陵宗玉在她唇上蹭了蹭，忽然重重咬下去。
心跳声如擂鼓，满室昏暗，暮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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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耳根子可灵，站那么远都能听到。”
“哼。”
安陵宗玉却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扫一眼宫墨涵，面色不善，拂袖而去。
宫墨涵拔步要追，被宫壁禾按住衣角，向他笑笑，笃定道：“不用追了。”
“可是…”
宫墨涵仍有踟蹰，安陵宗玉给他面子，让他做了自己老师，朝臣同僚见他亦是一口一个厉王师，一声一句太孤大人，可那毕竟是皇子王爷，自己是臣。
规矩道理，宫墨涵不敢不顾。
“古书里有句老话，‘吃好喝好，百愁可消’。”宫壁禾笑笑，端起桌上的玫瑰酥起身坐到了红木栏杆上，俯眼望着眼下水渠，几尾池鱼，边吃边说：“我让下头人将晚膳操持好些，待殿下他吃的高兴了，气儿自然就消了，大哥莫要多虑了。”
宫墨涵冥思苦想片刻，茫然道：“哪部古书提过这句？我竟不知。”
宫壁禾顿了一下，拍拍手上点心渣子，神情漫上一派严肃，深沉说道：“诶，大哥，你是读书人，学海无涯的道理该是比我懂吧，学海无涯呢，书库里的书你哪里能本本都读过呢？”
闻言，宫墨涵愣了愣，而后诚实无比的点了点头，道：“能啊。”
宫壁禾噎了一下，眼睛大睁，不可思议道：“能？你……你真读空了一座书库？”
好大哥这便掐指算给她听：“少年时囫囵吞枣，日读五部，成年后方知真意无限，读书做学问，在精不在多，便改为日读三部，一个月就是九十部，一年便是……”
“等……等等！”宫壁禾按住他的手：“大哥，可你算没算过，普天之下有多少座书库，对不对？你虽在典藏院汇书阁做官，可天下好书又哪是你们汇书阁能装的完的？好书好学问，那是读不尽学不完的啊！”
分明宫壁禾自己就是个最不爱读书的，可偏就生了一张信口拈来的嘴，见她眉眼真诚，端的是大师行头，教育的宫墨涵一愣一愣的。
宫墨涵沉吟片刻，点头：“二妹妹说的是，想我自幼至今，不过阅尽数千册，比起天下至道，仍于槛外徘徊。”
“嘿嘿。”宫壁禾讪笑，却在心里腹诽。
这大哥放在古代当真屈才，若生于现代，有计算机笔记本等神器加身，妥妥的大学霸一枚啊！
却不想宫墨涵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那日邀二妹妹与厉王回……宫家，实在是我思虑不周，若早知……”
“没人能早知，那个不能怪你。”宫壁禾温声道：“大哥，错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们，无须自责。”
她坦荡磊落，恩怨分明，倒令宫墨涵加倍自责，默然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宫壁禾笑道：“不说了，走，去瞧瞧后厨今日有些什么新鲜食材。”
这厉王府的厨子会做红烧鱼，宫壁禾不怎么爱吃鱼，嫌懒得挑刺，可既是招牌菜，便安排上了吧！
后厨动作神速，安排好了一桌珍馐，只等上菜。
宫壁禾喜滋滋地拉宫墨涵去了膳厅入座，使来了一名侍女。
“去请殿下过来用膳了。”
“是。”
小丫头行了礼便去了。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殿下说他不饿，今日便不吃了…”
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鱼它突然就不香了。
宫壁禾叹气，眼疾手快的把要起身的宫墨涵按在座位上，摆摆手：“大哥你吃你的，我去瞧瞧。”
她转身匆匆向溪云苑去了。
宫墨涵望着她渐远的身影，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宫壁禾才五六岁的时候，某天不知犯了什么错，柳如惠罚她不许吃饭，只能站在饭桌边看他们吃，最后饿得肚子直叫，被宫曼音大肆嘲笑，朝她身上扔碎骨头。
宫壁禾便呜呜咽咽的哭，柳如惠一拍桌子，说她哭丧似的，有碍观瞻，命她再行远些。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一桌吃食。宫墨涵实在不忍心，站起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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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墨涵低头，有些愧疚，有些心疼。宫壁禾轻轻声道：“大哥，你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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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壁禾身边有了一位真正能够保护她安稳无忧的人，让她再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欺辱。她自己也从怯懦的过往里站起来，学会在激流中稳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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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墨涵没来由地笑了一声，端起空杯，遥遥向溪云苑的方向敬了敬。
与此同时，宫壁禾推门而入，在溪云苑的书房里找到安陵宗玉。天已经蒙蒙黑了，他未差人点灯，独自坐在案前揉着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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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宫壁禾扶着他，刚想起身唤阿律。
安陵宗玉却整个靠在她身上，垂垂往下倒，“不用喊阿律了，他去了展欢楼。”
“我说这两日怎么没瞧见他，你老让他往展欢楼跑什么？”
跑什么？
安陵宗玉唇角微勾，自然不打算告诉他让阿律往展欢楼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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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宗玉闷哼一声：“算了，若连宛涴都不给本王面子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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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又像个孩子似的耍起无赖了。
宫壁禾挣不开，叹口气：“你这又是闹哪一出？我摆了晚膳留我大哥吃饭，你都不愿现身，还是你老师呢，何况你今日把人打了…”
安陵宗玉微微直起身子，两人间终于有了些距离。
“你怪我？”
“我怪你什么？”宫壁禾一动，手又被攥紧了些，她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我大哥素来心软，可也不能让你打了你老师这事儿变成了一根刺啊。你们师生二人有没有什么情绪倒不打紧，让别人胡说乱说，传你一个不尊师敬长看你怎么好！”
安陵宗玉眼神微敛，看她一眼。
宫壁禾便继续说道：“所以啊，我才命人把大哥请过来的…”
倒是一门心思记挂着自己的。
安陵宗玉有此认知，笑的眼一弯，嘴角的弧度已经温柔许多。
宫二懂他。
他不打，就是宫墨涵当众落他面子；可他打了，就是他不懂得尊师重道。
而宫壁禾以厉王妃的身份将宫墨涵请回，于猜测纷杂的众人来看，厉王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不想安陵宗玉突然放手，宫壁禾便跌进他怀中，温暖的胸口，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安陵宗玉重新把她搂紧怀中，蜻蜓点水一样吻下去：“宫二，你永远不许离开我，这句话我会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说…”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宫壁禾神情严肃，决定给厉王上上课：“通常来讲呢，我俩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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