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箭在弦上
安陵宗玉静默了几秒，然后笑出了声儿，道：“我倒不知道，王妃好胜心竟是如此重。”
“别的都可以服输，这个不行。”
宫壁禾嘀咕了一句，安陵宗玉没有听清，皱眉道：“什么？”
“没什么。”宫壁禾抬起头,道：“总之，你不能落到最后，知道了吗？”
她双眸如明珠璀璨光皎，定定的看着安陵宗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安陵宗玉觉得她真的很多时候都像一头小豹子，分明爪牙还未锋利，却总是龇牙咧嘴的要咬人。
他笑了笑，抬手在她长发上摸了摸，道：“好，我尽力。”
正在乌黑长发上占便宜的手被宫壁禾轻轻揽下，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了就得算数！丢了脸我就…”
“就如何？”安陵宗玉露出一口白牙，笑的越发灿烂夺目。
宫壁禾脸一沉，威胁道：“我就咬死你！”
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揉上她的发顶，安陵宗玉凑到她脸颊，轻声道：“好，答应你。”
宫壁禾心头一窒，将人推开了些，低垂着头，咬牙道：“突然靠这么过来做什么！”
安陵宗玉此时才发觉自己真是挺喜欢看宫壁禾这个表情的，小豹子磨牙舔爪的要挠人，却又碍于场合不对而不敢动手，实在是有趣得紧。
“瑞王第一个是吗？”昌平帝气定神闲的坐在高脚太师椅上吃着西瓜，淡淡的扫了安陵恒一眼，右手一抬，“去吧，让朕瞧瞧。”
“是。父皇。”
安陵恒起身来，迈着稳定的步伐踏到了正中场上，随后便有侍卫近身，双手奉上一把长弓，喊道：“瑞王殿下请执弓！”
安陵恒接过，拉开弦试了试，一伸手，随后又有侍卫递上箭矢。
箭在弦上，安陵恒抬高手臂，瞄准箭靶，脱手一射，嗖的一声，羽箭便钉到了箭靶之上，正中红心。
宫壁禾眉头一扬，在心里赞了一句好。
这位瑞王殿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倒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昌平帝吃完了西瓜，又开始拿橘子剥，塞了一瓣进嘴里，评价了一句。“不错。”
“儿臣献丑。”安陵恒单膝跪地禀圣，手上的长弓递出，太监忙小跑过来，跪地取走。
“平王。”
一喊道安陵赫烈，昌平帝脸上立即浮起一层笑意，竟有些铁血柔情般，温声道：“且来叫你哥哥姐姐们看看。”
“是，父皇。”
少年起身，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往后一扬，径直取走了侍卫手上的弓，左手一挥又取来两只箭矢，并驾在弦，手指勾住弓弦，宫壁禾眯了眯眼，注意到他的手指轻勾了个幅度，啪的一声，两只箭矢居然一前一后放出！
先一支钉在了靶子正中，与安陵恒先前那一箭挤到了一堆，须臾之间，后一支猛的将两支箭打落，独自居中。
好厉害！
宫壁禾瞳孔一缩，心头瞬间热血高涨，恨不得能上去与他比一比。
可她不能，她攥紧了袖摆，神情激动的看着安陵赫烈。
少年样貌俊朗，眉眼高傲，似乎天生戾气。唇角正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却实在轻蔑的很。
“四哥，对不住了。”
他回头，冲安陵恒拱了拱手。
“哪里，是我技不如人。”安陵恒忙起身，回了一礼。
“好…”
天子开了金口，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安陵赫烈点了点，又抬首环视四周，对那些龙子龙女说道：“都瞧瞧，便是这般年少稚子，扛起了我东原大半河山，尔等为兄，当愧之！”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全数跪拜在地，口里喊道：“儿臣有愧！九弟辛劳！”
站在正中的少年唇角一勾，眼中明亮了不少，望着昌平帝的眼神里充满了豪气，还有些淡淡的娇气。
昌平帝笑笑，挥挥手，唤来了柳公公。
“平王箭术超群，朕看的高兴，赏！赐九品金如意！”
“是。”
安陵赫烈这才跪倒，“儿臣谢父皇赏！”
“都起来，下一个到谁？”
昌平帝抬抬手，目光定在了安陵绍身上，安陵绍自然起身应道：“是儿臣。”
他接过弓箭，取了羽箭，拉紧了弦，正要射出，却突然！
砰的一声！
弓弦断裂，箭矢也落了地砸到了他足靴上。
安陵绍大惊失色，忙回头，涩声道：“父皇…这…”
安陵赫烈刚回到座上，见此情景，不由发笑，道：“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刚才劲太大，拉坏了？”
安陵绍脸上红白一阵，看的太子妃也极为紧张。
今日，太子先于皇帝发言是一，射箭断弦是二，其一其二都是极不好看的！
赵扶依攥紧了绣帕，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安陵绍。
“无事，换张弓来。”
昌平帝微微颔首，示意侍卫换弓，太子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没再有意外发生，安陵绍箭术算不得拔尖，倒也不至于垫底，比正中红心稍稍偏离，昌平帝也未有责难，挥了挥手让他下了场，换上了安陵云霆。
安陵云霆与安陵绍差不了多少，很谦逊的跪地告了罪。
“儿臣惰于箭术，请父皇恕罪。”
昌平帝搓了搓手，老父神态的笑了笑，道：“你下来多向你九弟请教请教。”
安陵云霆点头，拱手道：“儿臣遵旨。”
话音落，他回头看向安陵赫烈，安陵赫烈张嘴一笑，像个顽劣孩童。
最后一个到了安陵宗玉，他起身时，宫壁禾拉了他下摆一下，轻声又快速的说道：“身体放松，肩背使力，臂与靶心齐平。”
安陵宗玉眉梢一扬，深深的看了宫壁禾一眼，然后上前，侍卫递来弓箭。
安陵宗玉举弓搭箭的姿势倒还挺标准，可宫壁禾瞧出他太过于用力，搭弓的手指都泛了白。
弦拉动，脱手，射出！
……
宫壁禾抽了抽嘴角，望着那还没碰到靶子就落了地的箭，又回头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安陵宗玉，竟一时分不清这病鸡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太会。
“哈哈哈哈哈…”
安陵赫烈笑的拍桌，开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六哥！让你射箭没让你插花！”
那箭落在野花上，可不是像插花吗？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是失误了。”
昌平帝似乎已经习惯了安陵宗玉这般，挥挥手，让侍卫重新取了箭过去，安陵宗玉重复动作，这一次倒是把箭钉到了靶子上，却偏离红心太多，且趋势不稳，摇摇欲坠。
终于，昌平帝发了火。
他将刚端在手上的茶碗一盖，沉声道：“平日懒惰，朕惯着你真是把你惯出了一身臭毛病！三脚猫的功夫，连你皇叔家的六岁堂弟都不如！”
“父皇息怒，儿臣有罪。”
安陵宗玉跪地告饶，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儿臣下来定好好练习，不叫父皇失望。”
“朕哪里敢失望？若是露出一些不满的神情来怕是都能将厉王殿下你气到棺材里躺着吧？”
昌平帝龙颜微凛，不悦的瞪着安陵宗玉，似讥讽道：“成日里拿着自己的破败身子说事儿，躲懒刁钻，若是你勤于习武，有益康健，那医师术士说的话，怕是也不能做真。”
安陵宗玉眉眼一冷，连宫壁禾都听出了不对味儿。
按理，安陵宗玉有疾短命应当是不好提谈的，昌平帝上次在不仁处里还一副老父心疼的模样，怎么今日倒是当众揭了安陵宗玉的疮疤。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想明白，安陵云霆已起身开了口。
“父皇，六弟才开始办差不久，平日差事也多，怕是累着了，他也有在多方寻医，想多为父皇尽孝尽忠，还请父皇怜惜。”
昌平帝抬抬手，又叹了口气，道：“回座吧，朕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
他终是没有再说下去，挥了挥手，让安陵宗玉落了座。
不和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安陵赫烈喝了一口酒，冲着安陵宗玉说道：“我也觉得术士医师的话，信不得，我小时候记事起就记得分明是说六哥有疾，身素孱弱，倒不知怎的，日复一日的，竟就传成了六哥活不过二十五，这世上要有如此能断人命数的神通，倒是随我往南走走，断一断我何时能踏平南羌！收为我东原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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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都可以服输，这个不行。”
宫壁禾嘀咕了一句，安陵宗玉没有听清，皱眉道：“什么？”
“没什么。”宫壁禾抬起头,道：“总之，你不能落到最后，知道了吗？”
她双眸如明珠璀璨光皎，定定的看着安陵宗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安陵宗玉觉得她真的很多时候都像一头小豹子，分明爪牙还未锋利，却总是龇牙咧嘴的要咬人。
他笑了笑，抬手在她长发上摸了摸，道：“好，我尽力。”
正在乌黑长发上占便宜的手被宫壁禾轻轻揽下，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了就得算数！丢了脸我就…”
“就如何？”安陵宗玉露出一口白牙，笑的越发灿烂夺目。
宫壁禾脸一沉，威胁道：“我就咬死你！”
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揉上她的发顶，安陵宗玉凑到她脸颊，轻声道：“好，答应你。”
宫壁禾心头一窒，将人推开了些，低垂着头，咬牙道：“突然靠这么过来做什么！”
安陵宗玉此时才发觉自己真是挺喜欢看宫壁禾这个表情的，小豹子磨牙舔爪的要挠人，却又碍于场合不对而不敢动手，实在是有趣得紧。
“瑞王第一个是吗？”昌平帝气定神闲的坐在高脚太师椅上吃着西瓜，淡淡的扫了安陵恒一眼，右手一抬，“去吧，让朕瞧瞧。”
“是。父皇。”
安陵恒起身来，迈着稳定的步伐踏到了正中场上，随后便有侍卫近身，双手奉上一把长弓，喊道：“瑞王殿下请执弓！”
安陵恒接过，拉开弦试了试，一伸手，随后又有侍卫递上箭矢。
箭在弦上，安陵恒抬高手臂，瞄准箭靶，脱手一射，嗖的一声，羽箭便钉到了箭靶之上，正中红心。
宫壁禾眉头一扬，在心里赞了一句好。
这位瑞王殿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倒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昌平帝吃完了西瓜，又开始拿橘子剥，塞了一瓣进嘴里，评价了一句。“不错。”
“儿臣献丑。”安陵恒单膝跪地禀圣，手上的长弓递出，太监忙小跑过来，跪地取走。
“平王。”
一喊道安陵赫烈，昌平帝脸上立即浮起一层笑意，竟有些铁血柔情般，温声道：“且来叫你哥哥姐姐们看看。”
“是，父皇。”
少年起身，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往后一扬，径直取走了侍卫手上的弓，左手一挥又取来两只箭矢，并驾在弦，手指勾住弓弦，宫壁禾眯了眯眼，注意到他的手指轻勾了个幅度，啪的一声，两只箭矢居然一前一后放出！
先一支钉在了靶子正中，与安陵恒先前那一箭挤到了一堆，须臾之间，后一支猛的将两支箭打落，独自居中。
好厉害！
宫壁禾瞳孔一缩，心头瞬间热血高涨，恨不得能上去与他比一比。
可她不能，她攥紧了袖摆，神情激动的看着安陵赫烈。
少年样貌俊朗，眉眼高傲，似乎天生戾气。唇角正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却实在轻蔑的很。
“四哥，对不住了。”
他回头，冲安陵恒拱了拱手。
“哪里，是我技不如人。”安陵恒忙起身，回了一礼。
“好…”
天子开了金口，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安陵赫烈点了点，又抬首环视四周，对那些龙子龙女说道：“都瞧瞧，便是这般年少稚子，扛起了我东原大半河山，尔等为兄，当愧之！”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全数跪拜在地，口里喊道：“儿臣有愧！九弟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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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帝笑笑，挥挥手，唤来了柳公公。
“平王箭术超群，朕看的高兴，赏！赐九品金如意！”
“是。”
安陵赫烈这才跪倒，“儿臣谢父皇赏！”
“都起来，下一个到谁？”
昌平帝抬抬手，目光定在了安陵绍身上，安陵绍自然起身应道：“是儿臣。”
他接过弓箭，取了羽箭，拉紧了弦，正要射出，却突然！
砰的一声！
弓弦断裂，箭矢也落了地砸到了他足靴上。
安陵绍大惊失色，忙回头，涩声道：“父皇…这…”
安陵赫烈刚回到座上，见此情景，不由发笑，道：“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刚才劲太大，拉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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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子先于皇帝发言是一，射箭断弦是二，其一其二都是极不好看的！
赵扶依攥紧了绣帕，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安陵绍。
“无事，换张弓来。”
昌平帝微微颔首，示意侍卫换弓，太子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没再有意外发生，安陵绍箭术算不得拔尖，倒也不至于垫底，比正中红心稍稍偏离，昌平帝也未有责难，挥了挥手让他下了场，换上了安陵云霆。
安陵云霆与安陵绍差不了多少，很谦逊的跪地告了罪。
“儿臣惰于箭术，请父皇恕罪。”
昌平帝搓了搓手，老父神态的笑了笑，道：“你下来多向你九弟请教请教。”
安陵云霆点头，拱手道：“儿臣遵旨。”
话音落，他回头看向安陵赫烈，安陵赫烈张嘴一笑，像个顽劣孩童。
最后一个到了安陵宗玉，他起身时，宫壁禾拉了他下摆一下，轻声又快速的说道：“身体放松，肩背使力，臂与靶心齐平。”
安陵宗玉眉梢一扬，深深的看了宫壁禾一眼，然后上前，侍卫递来弓箭。
安陵宗玉举弓搭箭的姿势倒还挺标准，可宫壁禾瞧出他太过于用力，搭弓的手指都泛了白。
弦拉动，脱手，射出！
……
宫壁禾抽了抽嘴角，望着那还没碰到靶子就落了地的箭，又回头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安陵宗玉，竟一时分不清这病鸡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太会。
“哈哈哈哈哈…”
安陵赫烈笑的拍桌，开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六哥！让你射箭没让你插花！”
那箭落在野花上，可不是像插花吗？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是失误了。”
昌平帝似乎已经习惯了安陵宗玉这般，挥挥手，让侍卫重新取了箭过去，安陵宗玉重复动作，这一次倒是把箭钉到了靶子上，却偏离红心太多，且趋势不稳，摇摇欲坠。
终于，昌平帝发了火。
他将刚端在手上的茶碗一盖，沉声道：“平日懒惰，朕惯着你真是把你惯出了一身臭毛病！三脚猫的功夫，连你皇叔家的六岁堂弟都不如！”
“父皇息怒，儿臣有罪。”
安陵宗玉跪地告饶，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儿臣下来定好好练习，不叫父皇失望。”
“朕哪里敢失望？若是露出一些不满的神情来怕是都能将厉王殿下你气到棺材里躺着吧？”
昌平帝龙颜微凛，不悦的瞪着安陵宗玉，似讥讽道：“成日里拿着自己的破败身子说事儿，躲懒刁钻，若是你勤于习武，有益康健，那医师术士说的话，怕是也不能做真。”
安陵宗玉眉眼一冷，连宫壁禾都听出了不对味儿。
按理，安陵宗玉有疾短命应当是不好提谈的，昌平帝上次在不仁处里还一副老父心疼的模样，怎么今日倒是当众揭了安陵宗玉的疮疤。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想明白，安陵云霆已起身开了口。
“父皇，六弟才开始办差不久，平日差事也多，怕是累着了，他也有在多方寻医，想多为父皇尽孝尽忠，还请父皇怜惜。”
昌平帝抬抬手，又叹了口气，道：“回座吧，朕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
他终是没有再说下去，挥了挥手，让安陵宗玉落了座。
不和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安陵赫烈喝了一口酒，冲着安陵宗玉说道：“我也觉得术士医师的话，信不得，我小时候记事起就记得分明是说六哥有疾，身素孱弱，倒不知怎的，日复一日的，竟就传成了六哥活不过二十五，这世上要有如此能断人命数的神通，倒是随我往南走走，断一断我何时能踏平南羌！收为我东原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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