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3)_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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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3)

  泥地被人踩的一片狼藉,泛黄的树叶被雨水打得惊慌失措,河中的血迹早就消散无踪了,王洲川抹了把脸,看了看舍严腿边的深红色泥土,想叫他,一时又发不出声。

  他这么高的个子,此刻弯着背,抱着怀里的人前后轻晃……

  跪的多卑微。

  王洲川见过许多大声的发泄,但很少见到这样的呐喊,大概就在几例新闻里见过,父母抱着孩子,呐喊后他们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认为他们不是把孩子视若性命,而是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人生,在他看来,性命是个量词,人生却是全部的喜怒哀乐贪嗔痴。

  人生的分量太重,被他人掌控,不是一件好事。

  “舍严,把人抱车里!”王洲川匀了匀情绪说。

  舍严紧紧贴着施索的脸,置若罔闻。

  “舍严!”王洲川又叫。

  舍严一手抱着施索的脑袋,他鼻子抵着施索的脸颊呼吸,直到手臂被指头按了一下,他才抬起头。

  施索意识还模糊,她又轻轻按了一下。

  舍严立刻单脚踩地,一手托住她膝后,小心将人抱起来,快步走向车子,把她放到了车后座。

  连抽了十几张纸巾,他抖着手擦拭施索脸上的雨水,头也不抬地跟王洲川说:“救护车。”

  声音沙哑而克制。

  “没那么快。”来了这里才打120,地方又偏僻,救护车短时间内根本到不了。

  “你开车。”舍严说着,小心脱掉施索的外套,“把空调打开!”

  王洲川开了空调,冲警察那边喊了声,警察点头,朝他招了下手示意。

  警车开路,车队朝着城区的方向疾驰,王洲川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施索平躺着,舍严正抱着人。

  车里没衣服能换,纸巾也全抽完了,舍严怕施索冷,紧搂着她,左手食指贴着她脖颈,脖颈脉搏在他指腹跳动。

  嘴唇时不时地贴一下施索的嘴角,她的呼吸微弱,这么近的距离才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度。

  舍严闭了下眼,虚虚的,一下一下亲吻她的鼻翼。

  穿出林子,从小路驶上大路,建筑群急速后退,在雨势变小,灰暗的天色逐渐转明后,施索终于被送进了医院。

  雨断断续续又下了一天,周四,天总算放晴了。

  这是入院第三天,同事朋友来了一拨又一拨,康友宝、大华和于娜每天都过来转一次,鱼妹难得出门,买了个果篮送来医院,爱找茬和爱德华问候完施索的病情后,还问施索他们的专题什么时候能在电视上播出,她住院了会不会影响新闻剪辑。

  午饭时间一到,所有人都被施爱月赶了出去,施爱月把餐盒一样样摆出来,哼哼唧唧抱怨:“伺候完小久又来伺候你,我这什么命,你们俩就这样吧,先折腾死我!”

  施索脑震荡,宁茹久万幸没死,只是情况比较严重,现在人还不太能起身。

  施爱月最后拿出一双筷子,又看了眼正在帮施索调整枕头的舍严,调完枕头,他又拿起一个发贴,帮施索贴住刘海。

  第一天的时候她说晚上她留下,这个舍严一言不发,结果天黑后这人打开病房门,明明白白是叫她离开。

  昨天她也说了声等晚上她陪床,舍严倒是跟她讲话了,就两个字,“不用”。

  这会儿施爱月把筷子摆在桌上,试探着说:“今晚我留这儿。”

  “不用。”舍严摸了摸汤碗,不烫,他看向施索,“先喝汤。”

  施索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不能再把脑子给震了,她开口回了个“嗯”。

  施索小口喝汤,舍严就坐边上看着她,等她喝完,他立刻给她递饭,饭吃完,又给她递上热毛巾。

  施爱月频频瞄向舍严。

  施索吃完后坐着消化了一会儿,然后躺下,嘱咐舍严:“别忘了问医生,明天能不能出院。”

  “什么,明天就出院?”施爱月不同意,“你着什么急出院,必须给我住上十天半个月,你当你脑门是铁打的,啊?!”

  施索说:“佳宝礼拜天结婚。”

  “她就是登基也不行!”

  “我待会去问。”舍严帮施索掖了掖被子。

  “不行!”施爱月掰了记舍严肩膀,“你怎么能这么由着她!”

  舍严没看施爱月,他摸了摸施索的头发,回了句:“我在。”

  施索抬眸看了他一眼。

  施爱月一愣,嘴巴磨了磨,愣是没再说什么。等施索睡着,施爱月看了看施索额头上的伤口,小声说:“那我先走了,晚上再来送饭,你看好她。”

  舍严点头。

  施索午睡了一个多小时,两点多的时候王洲川和梁桥一道来了。

  梁桥买了花和果篮,问了问施索的情况,坐了没一会儿他就走了。

  王洲川带来了警方那边的消息,审讯已经完全结束,手机没找到,但录音笔里录下了曹荣和梅秀菊之间的对话,曹荣几人该交代的全交代了。

  舍严和施索的推测是正确的,曹荣确实是为了得到巨额赔偿金而犯下了这一系列事。

  小女儿生病,众筹到的十二万七根本无法支撑全部疗程。

  梅秀菊曾说她以为曹荣再坏,身为父亲他却是合格的,谁知道慈父也是假的。

  事实上,这才是梅秀菊对曹荣最大的误会,曹荣是真心疼爱孩子,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到了景园小区那栋楼。

  这中间有没有掺杂其他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景园小区七栋,建于八十年代,没打根桩,那块地,地质差,地下水丰富,加上离工地最近,以及全楼住的都是那些不一定能发现动静的老弱病残,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除了胖子,胖子眼耳俱健康。

  胖子和他是赌友,两人相识多年,他把主意一说,对方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这事曹荣一人无法完成,这边需要胖子盯着楼里的动静,那边需要他的工友,那对中年夫妻协助。

  工地开挖深基坑,房子周围再动点手脚,曹荣费了番功夫,眼看就要事成,偏偏这时候,施索搬了进来,还是住在一楼。

  他没法再在一楼打转,台风那晚狂风大雨,是个收尾的好时候,但一楼却有人碍手碍脚。

  “他说你养猫,养猫的人一般不会不回家,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让你回不来。”王洲川看了眼施索的脑袋顶,“本来他也想过扔个花盆砸你,但搞不好会把你砸死,闹出人命就太严重,所以他后来指使另外两个人出马,想法让你动手打人,你自然会被关上几天。”

  施索按住自己的脑袋说:“难怪!”

  “梅秀菊一开始并不知道曹荣干了什么,梅秀菊找了电视台后,曹荣才骗她说,他是拿那十二万买了房子投资,新买家找到了,很快就能赚一大笔,他还让梅秀菊别干活了,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女儿。”王洲川哼了声,“谁知道那房子竟然塌了。”

  曹荣原计划是制造危房,没想到房子一楼竟然塌了,还闹出了人命,所以他才会突然撤诉,不敢让自己再暴露人前。

  他后来确实拿到了不少钱,如他预估,各类补偿费、争先奖、一次性奖励等等,全部金额加起来,比原房价翻了一倍不止,只是他也没料到他会再次陷进赌|博里,一下输得精光,走投无路,他才跑去找开发商追加房屋赔偿金。

  也因此,施索才会发现他有问题。

  “后来他知道你又找上门了,怕被你发现,他才把真相告诉了他老婆,让他老婆别再跟你联系。”王洲川叹息,“他老婆……哎,就那孩子吧,挺惨,俩孩子是真乖。”

  施索说:“我现在没法有什么同情心,我更同情我自己。”

  王洲川看她穿着病号服,额头上还贴着厚纱布,笑了声。

  两人坐到花园石椅上晒太阳,舍严把轮椅推到一边。

  王洲川指着说:“还坐轮椅,有这么夸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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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索瞥了眼边上。

  舍严道:“不想走了就坐。”

  王洲川看向舍严:“你就不能给她请个护工,你请假算怎么回事?”

  舍严没应,他拿了顶帽子,轻轻盖到施索头上。

  施索眼睛往上撩,舍严道:“别吹风。”

  施索说:“这点风力……应该不会震到我脑子吧?”

  舍严:“……”

  “哈哈哈哈——”王洲川笑得前仰后合。

  施索睨他:“我可开心不起来,王老师,你笑得太过分了。”

  “要不我说点能让你开心的事?”

  施索不以为然。

  “你不是一直问我,许良到底怎么回事吗?”

  施索眼一亮,竖起耳朵。

  “许良跟唐昭月的事情你总该知道了?”

  “知道。”施索说。

  之前她、邱冰冰和王洲川、方老师在食堂吃饭,见过许良和唐主播出双入对,近期他们两人算是公开了。

  “许良想让唐昭月坐我九点新闻的位子。”王洲川说。

  施索歪头:“什么意思,你们高层斗争,他要拉你下台?”

  王洲川摇头:“不,是我要离职了。”

  施索一愣:“什么?”

  “你不是老嫌弃我动不动就清洁牙齿?以前有个医生跟我说,牙菌斑有可能会诱发心脏病。”王洲川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含笑道,“这几年我心脏出了状况。”

  施索懵懵地看向他心脏的位置,不敢置信:“你说真的假的?”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王洲川道,“要骗也是骗你说,你没机会竞争我的位子。”

  施索晕头转向,一时没明白王洲川的意思。

  “傻了?”王洲川头朝施索撇了下,看着舍严问。

  舍严不动声色地捏起施索的两根手指,淡声问王洲川:“你还能活多久?”

  王洲川差点跳起来:“你怎么讲话的,盼着我死呢?搞不好我活得比你小子还久!”

  施索舒口气,原来死不了人。

  她眼珠一转,意识到他之前的意思:“你说什么,你是说我能主持《九点新闻》?”

  “没这么容易,这需要内部竞聘。”王洲川道,“因为许良知道我一定力挺你,所以他这段时间才会这么针对你。”

  施索觉得自己正坐过山车,现在她正冲刺在最顶上。

  “这件事暂时没公开,竞聘等春节后才开始。”王洲川起身,理了理衣服说,“所以你啊,先好好过完这个秋天吧。”

  施索仰头看他,帽子往后掉,舍严不声不响替她扶住。

  “我还有个问题。”施索开口。

  “问。”

  “你送我的那本《波湾战争不曾发生》,里面到底有什么意思?”

  王洲川笑了下。

  “这就跟算命一样,你说这个算得真准呐,其实不过是你自己心里想了什么,自己翻译了而已。书没有意思,我也只是随便给了你一本我那会儿正在看的。你要是能看出意思来,只不过是你恰好意识到了什么,自个儿对号入座了。”

  施索瞪大眼。

  所以,“我们越迫近事件的即时状况,就越陷入虚拟的假象之中”,这句让她困惑的、反复翻看的话,只不过是王洲川在忽悠她?

  “人经历挫折的时候通常信念全无,但人是需要信念的,你可以短暂的把这样一本书当成信念,走出当下的困境。在你之前,我送出过十三本书,加上你十四本,其实换种说法,如果说,是收到书的第几人,那你是第十五个人。”王洲川笑道,“第一个收到这样一本书的,是我。”

  真要走了,还要赶回电视台录今晚的新闻配音,王洲川挥了下手,最后说了两句:“既然我破例提前给你透了消息,那参加完你闺蜜的婚礼回来,你就该努力准备竞聘的事了。对了,记得保持牙齿健康。”

  施索目送他远去。

  风拂面,天空如镜,映照着人世间。

  入夜,住院楼四下悄静,这是施索住在这的最后一晚,明天下午她将出院。

  “我买了两点的高铁票。”舍严说。

  “嗯。”施索裹在被子里,侧身望着窗外,问:“还有连坐的?”

  “商务座。”

  施索眼珠往后:“怎么买商务座?”医生让她尽量别坐飞机,但商务座比他们之前订的机票还贵。

  “七个多小时,商务座舒服点。”

  施索张了下嘴,想了想,又没说什么。

  舍严洗漱完,把毛巾挂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走到沙发边,铺了下被子。

  单人间病房带沙发,他已经在这里睡了两晚,沙发短,他腿伸不开,这两晚其实没怎么阖眼。

  “关灯了?”舍严问。

  “嗯。”

  舍严走到床头,把灯关了。

  窗帘拉着,月光照不进,一片漆黑,施索闭上眼。

  无声了一阵,过了会儿,背后几丝小心翼翼的悉索声,床紧跟着微陷,施索脊背敏感地一颤

  ,眼皮闭得更紧。

  这三天她跟舍严其实没什么交流。

  她是在送医那天晚上才彻底清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病床边只有舍严。

  施爱月在宁茹久那里,她的那些同事正忙着当晚的新闻直播,大华几个人在天黑之后都回去了,舍严叫来了医生,医生走后,他也不说话,脸埋在她脖子里好半天。

  那晚睡到后半夜,她其实朦朦胧胧醒了一下,感觉到舍严的手指在贴着她脖子,她也没多想,昨天白天,各种检查又是连轴转,到了晚上,她发现舍严在探她的呼吸。

  之前的事还堵在胸口,这几天她没精力,他也沉默。

  施索想了想,睁开眼睛,出声:“舍严……”

  下一瞬,被子上突然搭来一只手,施索缩了下脖子,下意识闭眼:“嗯……”

  舍严手打开被子

  “别动。”舍严低声。

  慢慢往上,他亲她下巴,又亲她嘴唇,怕她乱动,他另一只手一直轻轻扣着她头顶。

  良久,他碰了下她耳朵。

  “睡吧。”

  手从她身上离开,他掖了掖被子,回到沙发上。

  过了会儿,施索摸了摸耳朵。

  隐约觉得有牙印,但舍严咬得很轻。耳朵发烫,她贴着枕头,蹭了一下。

  这晚还是什么都没说,临睡前,她想。

  第二天,舍严依旧早醒,施爱月过来的时候他没走,等大华来这里替他,他才回去收拾他和施索的行李。

  下午出院,舍严仍让施索坐轮椅。

  施索问:“轮椅不是租的吗?”

  “买了。”舍严说。

  施索虽然觉得夸张,但她更加惜命,从善如流地坐了上去,让舍严推着她走。

  舍严背着大包,轻松推着她往前,等施索上车,他把轮椅折起,放进后备箱。

  一路开到高铁站,车停在停车场,这段施索不想坐轮椅,舍严就推着轮椅陪她慢慢走。

  施索还是第一次乘坐高铁的商务座,舍严把她椅子放下,施索舒舒服服躺着,想这七个多小时也不会难熬。

  七小时后,晚上九点多,高铁抵达,舍严叔叔等在站外。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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