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莉莉丝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噢，犹达斯确实很擅长跳舞。”莫斯提马转头看向舞池中，“别忘了，他的未婚妻对人类的活动可是相当了解的。”
路西法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个旋转着的黑色身影，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他们的感情可真好。”玛门突然插了句嘴，语带羡慕地说道。
“咦？”莫斯提马挑眉看他，“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挺眼馋的？”
玛门咧开嘴，露出一个略微带些扭曲的笑容：“沙利叶大人为此得到了一块领地！我怎能不羡慕呢？”
别西卜有些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恶魔和他之间还爆发了一场战争，现在他居然敢就这样凑过来，真是毫无廉耻。
他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莫斯提马的喜爱，因此底气十足，立刻出言嘲讽道：“如果您也羡慕，不如也去尝试一下？我相信您如果能自荐枕席，会有不少领主愿意用领地来换的。”
玛门应该算得上是地狱里最丑陋的领主之一了。他已相当衰老，身体和精神都不复往日的强盛，蜡黄的皮肤和稀疏的头发让他看起来邋遢而刻薄。
别西卜只是想对此进行讥讽，但是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就被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路西法看着这位新生代领主，眼神中仿佛有刀尖在划动：“怎么，照你的意思，沙利叶是靠这种行为才得到领地的？”
他的语气危险而压抑：“……你居然敢当着王室成员的面诋毁她？”
别西卜惊呆了，玛门发出了阴森而得意的笑声。
“不……”他面色通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针对她……”
他求救似的看向莫斯提马。似乎是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有趣，莫斯提马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玛门，每当你说你很羡慕的时候，我们都会吓一跳。”她笑盈盈地说道，“因为也不知道下一刻你是不是就要来抢啦！”
“我怎么敢呢？”玛门说，“沙利叶大人和犹达斯殿下，哪一个都不是我惹得起的啊。”
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相对而言比较识时务。莫斯提马隐晦地警告了他一句后，回过头来对路西法道：“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您是想要沙利叶教您吗？关于跳舞。”
路西法没有回答。
莫斯提马于是又将目光投回到沙利叶和犹达斯身上。这时，他们因为舞步的关系刚好换了一边，犹达斯的脸朝向了莫斯提马这里。
犹达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莫斯提马并不知道她刚刚被沙利叶拿出来顶了一炮，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下一刻，她转过头对路西法说：“如果您想学，不妨今天晚上稍微晚一点回去。”
“会有老师等在那里的。”她意有所指地道。
今夜，众多撒旦难得地集中于大厅之内，吸引住了绝大部分恶魔的目光，以及他们的思绪。多数恶魔们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意图给这些尊贵的领主们留下一些好印象。
但有一位领主却志不在此，他所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不在这场宴会当中。
从参加宴会开始，萨维就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焦虑当中。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他此时的心脏较以往来说动得有些快了……还有就是他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好像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他离开了拥挤的大厅，独自在魔宫前面的花园里散步。
地狱里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活物，花园里的藤蔓枝叶不过是幻术变化而成的而已。实际上，它们只是一堆枯枝残叶罢了。
看着这些“生机尚存”的植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被他留在城堡中的迦贝尔。离去时，他特意吩咐了心腹驻守在靠近迦贝尔房间的走廊之外，谨防任何不速之客靠近那里。
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兼下属，魔鬼斯沃尔正为他保守着秘密，哪怕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萨维并没有向他透露这场守卫任务所指向的对象是谁，即便他那么信任斯沃尔。他不希望斯沃尔为此而担忧，他笃定斯沃尔一定是无法理解自己的。
这也很正常，任何恶魔要是知道他将天使豢养在家中，一定会认为他是脑子坏了，亦或是直接疯了。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旧怨，老路西法向来厌恶这些散发着纯洁气息的生物。除了跟随他一起堕入地狱的天使们，他敌视一切受到过耶和华祝福的“后辈”们。
如果让他知道了，萨维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是沙利叶，他对于地狱远没有这么重要，或许沙利叶能做到在老路西法的怒火下逃过一劫，但他不行。
我可真没用啊，萨维默默地想。
萨维其实也犹豫过，是否要将此事告诉沙利叶。就像路西法所说的那样，沙利叶对他的隐瞒相当敏感，即便他现在死咬着不说，也保不准她会亲自去查。
他想象过很多次……对于沙利叶知晓此事后的态度。但哪一次都显得虚假而刻意。萨维从来都不曾看透过他的姐姐，自然也无从模拟出一个贴近于现实的反应。
但其实他也清楚，沙利叶拥有着领地里的大部分资源，如果有了她的帮助，迦贝尔在地狱里就能过的更加舒心。
……前提是她不会对这个纯洁的存在心怀恶意。
仅凭这一点，就能让他打消一切求助于沙利叶的想法。在萨维看来，沙利叶是绝不会接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的。
对于天使这种孱弱的生物，她一定更倾向于将她们处理掉，以免日后留下什么祸患……对于这种和她同源的存在，她不曾表示有半分的兴趣。
哪怕她身体里流淌着比萨维更浓郁的堕天使之血。
很小的时候，萨维的母亲就对他说，一定不要靠沙利叶太近。
或许是出于嫉妒，又或许只是害怕他受到伤害，这个女魔鬼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想要将他和这位姐姐隔开。
小时候的萨维对此十分不解，长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份不解也在逐步加深。
沙利叶比他大了不少岁。当萨维还在襁褓中懵懵懂懂地打量着四周的时候，她已经在分担父亲领地里的部分事务了。
老沙利叶将她视为自己的骄傲，他将自己的一切本领都教给了她，为她留下领地里的大部分财产，以及自己的撒旦之名。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萨维的母亲才不再怀有什么希望。她不敢鼓励自己的儿子再去奢求什么，或许成为一个在姐姐的庇护下安心生存的小领主就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况且沙利叶也从未对他的存在表示过什么不满。
在萨维还小的时候，父亲总喜欢将他放到沙利叶腿上，让沙利叶抱着他看书。有时候，他还会把一些甜腻的点心塞到自己的女儿手里。
沙利叶不怎么喜欢甜食，她总是会将这些饼干之类的甜点一个不漏地送进萨维的口中。
萨维那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沙利叶喜爱他的表现。为了表示感谢，他还特地留下了被他咬了一半的点心，强迫似的要塞进沙利叶的嘴里。
父亲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让他也觉得很是兴奋……萨维记得那时他笑得很开心。
但他不记得沙利叶有没有笑。
他的父亲已经算是动用了一切手段，好叫沙利叶在他离开以后，也能念及到和这位弟弟的旧情。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这或许很有作用，又或许毫无作用。
沙利叶没有对他做什么残忍的事，同时也未曾将他放在心里。
如果说萨维在之前对此都相当不满的话，那么他现在无疑是已经释然了。
或许他真的如同他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异类。
敏感，温和，又……懦弱。
这些沙利叶不会理解。别说她了，任何恶魔都不会理解，沙利叶只会觉得，他抗拒她的行为是出自于内心的叛逆。
她不会给予萨维那些他所想要的、真实的温情。
萨维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迦贝尔的眷念之情是从何而来。
但就在这时，耳边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斯沃尔紧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好了，主人……”
“……您让我看着的那个房间……”
或许是魔力波动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的。
“……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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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犹达斯确实很擅长跳舞。”莫斯提马转头看向舞池中，“别忘了，他的未婚妻对人类的活动可是相当了解的。”
路西法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个旋转着的黑色身影，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他们的感情可真好。”玛门突然插了句嘴，语带羡慕地说道。
“咦？”莫斯提马挑眉看他，“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挺眼馋的？”
玛门咧开嘴，露出一个略微带些扭曲的笑容：“沙利叶大人为此得到了一块领地！我怎能不羡慕呢？”
别西卜有些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恶魔和他之间还爆发了一场战争，现在他居然敢就这样凑过来，真是毫无廉耻。
他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莫斯提马的喜爱，因此底气十足，立刻出言嘲讽道：“如果您也羡慕，不如也去尝试一下？我相信您如果能自荐枕席，会有不少领主愿意用领地来换的。”
玛门应该算得上是地狱里最丑陋的领主之一了。他已相当衰老，身体和精神都不复往日的强盛，蜡黄的皮肤和稀疏的头发让他看起来邋遢而刻薄。
别西卜只是想对此进行讥讽，但是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就被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路西法看着这位新生代领主，眼神中仿佛有刀尖在划动：“怎么，照你的意思，沙利叶是靠这种行为才得到领地的？”
他的语气危险而压抑：“……你居然敢当着王室成员的面诋毁她？”
别西卜惊呆了，玛门发出了阴森而得意的笑声。
“不……”他面色通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针对她……”
他求救似的看向莫斯提马。似乎是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有趣，莫斯提马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玛门，每当你说你很羡慕的时候，我们都会吓一跳。”她笑盈盈地说道，“因为也不知道下一刻你是不是就要来抢啦！”
“我怎么敢呢？”玛门说，“沙利叶大人和犹达斯殿下，哪一个都不是我惹得起的啊。”
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相对而言比较识时务。莫斯提马隐晦地警告了他一句后，回过头来对路西法道：“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您是想要沙利叶教您吗？关于跳舞。”
路西法没有回答。
莫斯提马于是又将目光投回到沙利叶和犹达斯身上。这时，他们因为舞步的关系刚好换了一边，犹达斯的脸朝向了莫斯提马这里。
犹达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莫斯提马并不知道她刚刚被沙利叶拿出来顶了一炮，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下一刻，她转过头对路西法说：“如果您想学，不妨今天晚上稍微晚一点回去。”
“会有老师等在那里的。”她意有所指地道。
今夜，众多撒旦难得地集中于大厅之内，吸引住了绝大部分恶魔的目光，以及他们的思绪。多数恶魔们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意图给这些尊贵的领主们留下一些好印象。
但有一位领主却志不在此，他所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不在这场宴会当中。
从参加宴会开始，萨维就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焦虑当中。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他此时的心脏较以往来说动得有些快了……还有就是他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好像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他离开了拥挤的大厅，独自在魔宫前面的花园里散步。
地狱里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活物，花园里的藤蔓枝叶不过是幻术变化而成的而已。实际上，它们只是一堆枯枝残叶罢了。
看着这些“生机尚存”的植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被他留在城堡中的迦贝尔。离去时，他特意吩咐了心腹驻守在靠近迦贝尔房间的走廊之外，谨防任何不速之客靠近那里。
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兼下属，魔鬼斯沃尔正为他保守着秘密，哪怕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萨维并没有向他透露这场守卫任务所指向的对象是谁，即便他那么信任斯沃尔。他不希望斯沃尔为此而担忧，他笃定斯沃尔一定是无法理解自己的。
这也很正常，任何恶魔要是知道他将天使豢养在家中，一定会认为他是脑子坏了，亦或是直接疯了。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旧怨，老路西法向来厌恶这些散发着纯洁气息的生物。除了跟随他一起堕入地狱的天使们，他敌视一切受到过耶和华祝福的“后辈”们。
如果让他知道了，萨维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是沙利叶，他对于地狱远没有这么重要，或许沙利叶能做到在老路西法的怒火下逃过一劫，但他不行。
我可真没用啊，萨维默默地想。
萨维其实也犹豫过，是否要将此事告诉沙利叶。就像路西法所说的那样，沙利叶对他的隐瞒相当敏感，即便他现在死咬着不说，也保不准她会亲自去查。
他想象过很多次……对于沙利叶知晓此事后的态度。但哪一次都显得虚假而刻意。萨维从来都不曾看透过他的姐姐，自然也无从模拟出一个贴近于现实的反应。
但其实他也清楚，沙利叶拥有着领地里的大部分资源，如果有了她的帮助，迦贝尔在地狱里就能过的更加舒心。
……前提是她不会对这个纯洁的存在心怀恶意。
仅凭这一点，就能让他打消一切求助于沙利叶的想法。在萨维看来，沙利叶是绝不会接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的。
对于天使这种孱弱的生物，她一定更倾向于将她们处理掉，以免日后留下什么祸患……对于这种和她同源的存在，她不曾表示有半分的兴趣。
哪怕她身体里流淌着比萨维更浓郁的堕天使之血。
很小的时候，萨维的母亲就对他说，一定不要靠沙利叶太近。
或许是出于嫉妒，又或许只是害怕他受到伤害，这个女魔鬼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想要将他和这位姐姐隔开。
小时候的萨维对此十分不解，长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份不解也在逐步加深。
沙利叶比他大了不少岁。当萨维还在襁褓中懵懵懂懂地打量着四周的时候，她已经在分担父亲领地里的部分事务了。
老沙利叶将她视为自己的骄傲，他将自己的一切本领都教给了她，为她留下领地里的大部分财产，以及自己的撒旦之名。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萨维的母亲才不再怀有什么希望。她不敢鼓励自己的儿子再去奢求什么，或许成为一个在姐姐的庇护下安心生存的小领主就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况且沙利叶也从未对他的存在表示过什么不满。
在萨维还小的时候，父亲总喜欢将他放到沙利叶腿上，让沙利叶抱着他看书。有时候，他还会把一些甜腻的点心塞到自己的女儿手里。
沙利叶不怎么喜欢甜食，她总是会将这些饼干之类的甜点一个不漏地送进萨维的口中。
萨维那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沙利叶喜爱他的表现。为了表示感谢，他还特地留下了被他咬了一半的点心，强迫似的要塞进沙利叶的嘴里。
父亲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让他也觉得很是兴奋……萨维记得那时他笑得很开心。
但他不记得沙利叶有没有笑。
他的父亲已经算是动用了一切手段，好叫沙利叶在他离开以后，也能念及到和这位弟弟的旧情。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这或许很有作用，又或许毫无作用。
沙利叶没有对他做什么残忍的事，同时也未曾将他放在心里。
如果说萨维在之前对此都相当不满的话，那么他现在无疑是已经释然了。
或许他真的如同他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异类。
敏感，温和，又……懦弱。
这些沙利叶不会理解。别说她了，任何恶魔都不会理解，沙利叶只会觉得，他抗拒她的行为是出自于内心的叛逆。
她不会给予萨维那些他所想要的、真实的温情。
萨维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迦贝尔的眷念之情是从何而来。
但就在这时，耳边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斯沃尔紧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好了，主人……”
“……您让我看着的那个房间……”
或许是魔力波动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的。
“……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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